在養父母客家精神言傳身教下,熊德龍把對養父母的愛轉化成對中國的愛。圖為青年熊德龍(后排右一)和熊如淡夫婦等合影。
上世紀40年代的印尼,一對僑居雅加達的中國梅州客家夫婦收養了一個印、荷混血孤兒,用吃苦耐勞、崇文重教的客家精神對這個孤兒言傳身教,把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和民族美德慢慢種在了他的心中。孤兒長大成人后,把對養父母的那份愛轉化成對中國的愛,奔波在中國和印尼之間,致力于親善和慈善事業,情系家鄉,感恩中國。
這是剛剛殺青的大型史詩電視劇《親親中國爹娘》的劇情。但這不只是一個故事,而是沒有客家血脈、卻有著滿腔客家情的熊德龍人生經歷的真實再現。“我沒有一滴中國人的血,但我有一顆100%的中國心和一腔100%的客家情,我深深地愛著我的中國。”如今,在梅州,嘉應大橋、劍英紀念大橋、市華僑博物館、梅縣區人民醫院鳳庚樓、發明橋、賢母橋、德龍大橋、如淡長廊……都見證了熊德龍“不是客家人勝似客家人”的客家情懷,而他在梅州及各縣(市、區)捐資總額已達數千萬元。
記者 羅娟娟 見習記者 范 斌
“我是客家人的兒子”
9月28日,剛剛參加完在巴厘島舉行的十三屆世界華商大會,印尼國際日報報業集團董事長熊德龍先生匆匆趕回梅城僑新路養父母的家。這座鬧中取靜的大宅子最近“動靜”很大:房前屋后修葺了雅致的小花園,屋內更是拾掇一新。“我在家里準備了10多間客房,等印尼的朋友們回來就可以住在家中。”熊德龍先生不顧舟車勞頓,熱情地接受了記者的采訪。他帶著記者參觀剛剛裝修好的客房、花園,感慨地告訴記者,每次回來梅州,都會住在養父母的房子里,在他們曾經睡過的床上躺一會,默默感受他們的存在。盡管無數次地向別人講述過自己的客家父母,熊德龍再次講起這段心路時,依舊感慨萬千,眼泛淚光。他指著掛在客廳中央最顯眼位置上的養父母遺像說:“我把他們放在最顯眼的地方,我一進門就能看到他們,感受到他們的存在。”
我對梅州特別有感情,對梅州的每一個縣(市、區)都很有了解,感情很深。這一切,都是因為梅州是養父母的家鄉,也是我的家鄉。1978年,我和夫人去澳門旅行,當時看到很多人花一塊錢租一部望遠鏡朝著大海對岸在眺望,我問他們望什么,他們說,看大陸(珠海)那邊!不是有老伯姆在用人力耕田嗎?原來那些外國人拿一塊銅板租望遠鏡竟是為了看對面中國落后的一面!我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我想到了大陸的阿婆今年90多歲了,還在梅縣。我多想回去看看她啊。當時中國和印尼正處于外交關系中斷時期。經過一番周折,我們夫婦才被許可進入中國。當時沒有車,我和夫人步行進入珠海。澳門這一邊是水泥路,過了珠海那邊就是泥沙路。當踏上中國土地的那一刻,我禁不住淚如泉涌,激動地蹲下來,從地上捧起一把泥土,因為我終于踏上了這片魂牽夢縈的土地。
我是荷蘭和印尼的混血孤兒,我出生6個多月,父母就抱養了我,一直接受養父母給我的中式教育。而我的妻子是華人,卻一直接受荷蘭教育。她看到我踏上中國的土地這么激動,很是不解。我告訴她:“血統不是最關鍵的,感情和思想才是最重要的。”因為養父母,我成了地道的中國人,講著正統的客家話,標準的普通話,我認定自己是客家人的兒子。
因為是客家人的兒子,我當然要回到客家。當時,我們花了一天的時間才從珠海到達廣州,好不容易租了一輛面包車,在車上塞滿縫紉機、收音機等當時潮流的物品,就出發往家鄉趕。結果開了15個小時才到達梅縣。滿臉塵垢的我們終于回到了荒涼落后的鄉村。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們就出發回家鄉泮坑。雖然從來沒有回過中國大陸,從來沒有回過泮坑,但我聽過母親跟我描述了無數遍的家鄉,她跟我說過家鄉的路、家鄉的田野、家鄉的河流。就因為這樣,我竟然認得回家的路。當我回到家門口時,鄉里鄉親都來了,我90多歲的阿婆眼睛看不到,我跪在老人家床前,老人家摸了摸我的頭,摸到了我高高的鼻梁,喃喃地說:“是不是乖孫德龍回來了?”聽到阿婆這一句話,我的眼淚止不住嘩啦啦地往下流:雖然我曾是孤兒,但我現在是熊家的一分子,我的家鄉就在梅縣!
那時的中國,不僅交通不發達,而且物質供應也很匱乏。回到家鄉想擺上幾桌筵席招待鄉親父老,結果等了三四天都沒有食材。最后,在大家的努力下,終于宰了一頭豬,看著鄉親們大口地吃著肥膩的三層肉,我漸漸感受到自己的責任,我有責任為養父母的家鄉做點事情。1980年,我第一次給家鄉捐贈了一臺救護車,從那以后,隨著中國僑務政策的放開,我有越來越多的機會為家鄉做事情。1985年,養父母回鄉養老,而我和家鄉、祖國的感情也進一步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