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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那條清水河
文/王茹辛
從老家出門向西十來米下溝,溝底有條河流常年自南向北漫過細草間的溝渠,在蘆葦叢中蜿蜒而下。上世紀七十年代,村上在溝底筑起了一道水壩建成水庫,水庫因我們村而名油王水庫。水庫建成后,旱塬平湖成了渭南西塬一道靈動的風景。風和景明時,白蟒般的羊腸小道匍匐在坡崖斑駁的綠毯上倒影入湖,隨風閃動著點點鱗光,令人遐思萬千;風平浪靜時,坡岸映入鏡湖之中,虛實襯對,美輪美奐。現實中,碧波蕩漾的一泓池水澆溉著油王周邊幾個村子的數千畝土地,滋潤著塬區農人如花的笑靨。
小時候,我并不計較這條河流的名字,只是將童年撒滿河岸的土地,將童謠掛上溝岔的樹梢,將童趣融入庫水中伴魚嬉蝦。春天百草抽綠,蘆筍初發,家里的羊羔還在吃奶,下午三四點吃完飯,我們便約伴提籠同奔溝里,為奶羊割下嫩綠的小草。小羊開始吃草了,母親便把它栓起來,讓它遠離老羊,擠出羊奶加熱后再泡上饃,為家人補充營養,奮戰“三夏”。關中的春天是個短脖子,“五一”過去,離搭鐮收麥就只剩一個月了。小草、樹葉得到更多的溫潤,一天一個模樣地瘋長,河邊、岸上便成了孩童們的樂園。暑假,我們在微明時起床,提著籠叫上伙伴到溝里撿拾早落的柿子,下午繼續放羊、割草……重復著看似單調卻每每能玩出新意的游戲。渴了就在水庫邊尋找細小的泉涌,雙手掬起一捧水,美美地吸上幾口。秋天蘆花飛白的溝道果實累累,火一樣柿子掛滿枝頭,點紅了溝坡。我們一邊放羊一邊拿著小镢頭在土崖上挖些草藥,賣幾個碎錢貼補家用。小河很少攜泥裹沙喧嘩成災,靜靜地流淌著,滋育著兩岸的土地和人民。隨著油王水庫的建成,兩岸村落的地下水水位得到平衡和提升,使旱塬成為宜居之地。
離家久了,每每向人說起魂牽夢繞的臺塬家鄉,必然會提到西溝那條已融入我血液的小河。我和她,就像小時候偶遇的玩伴,一見面不用介紹就熟悉起來,臨了竟未問及對方姓甚名誰。為此我再回家鄉,打問那條小河的名字,求證自己曾經的記憶。鄉賢說,你再去一趟壩尾看看水流,想想黃土地上哪有這么清澈的流水?你再去她與土門河匯聚的Y字口看看,清濁自辨!至此,我恍然大悟,于是極力在不曾離開的記憶深處的某個角落搜尋著她的芳名。哦,她叫清水河!沒錯,就叫清水河!她與胞妹龍河匯聚,不改其流;與土門河匯成零河,涇渭分明。繼而匯入渭河,一路向東。家鄉的清水河,默默地奔流是你永遠的姿勢,無私地奉獻是你始終的風采,我會永遠把你掛在嘴邊,讓你常淌筆尖,也愿你永駐我的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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